文丨*纷纷来源丨麻麻在这里(ID:mamababa)
今天,广州天气照常酷热,我终于递交了离职申请书,离开我工作了这么久的南方都市报。
这暴热的天气,和我入职南都时一模一样。
那时也是这样的夏天。距离现在,刚好十年。十年光阴终结在这张薄薄的纸上,举重若轻。在这一刻,说不感慨是假的。
回首这十年,好像弹指一挥间。
年7月,我是一个傻不愣登的硕士毕业生,和一百多个同龄人一起,骄傲地入职了南方报业。我们用整整一个月参加完名目繁多的入职培训,外表晒得像黑炭,内心却炽热燃烧。每个人都打定主意,要在这个当时全国最好的报业集团干出一番成绩。
那个时候,新闻行业风头正劲,纸媒风光无两,报社记者是一份体面的工作,收入高,又有理想情怀。我们这些入职的毕业生,都是经过多轮笔试面试,过关斩将才进来的。
当年我真正面试、应聘的也只有南方报业,因为铁了心要当记者、要当南都的记者。我热爱记者这一行,也知道自己适合做记者。在进入南都工作之前,我已经作为实习生在南方报业断断续续实习了两三年。在成为记者之前,我已经认定自己就是记者。
那时候,提到“新闻理想”这个词,还不会被人耻笑。
然而,当我被分配到南方都市报后,在一次会上,当时珠三角新闻部的某主任,郑重其事地对我们这些小年轻说:“一份报纸,不管如何辉煌,*金时期只有十年。”
领导太不照顾这些踌躇满志的小屁孩的情绪,简直就是当头一棒。仿佛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突然被宣布:“你还有十年阳寿。”
我们团团围住某主任,拼命地追问“我们报纸也会只有十年吗?”“十年之后会怎么样?”“我们要怎么做?”就像被算命先生泄露了天机,恨不得他收回这个预言,又巴不得从他嘴里撬出十年后的秘密。
忘了某主任后来说了些什么,总之没法满足我们“仙人指路”的要求。
就像应验了这句谶语,刚好十年后,我结束了我的报人生涯。回想起十年前那个急切地问“十年后该怎样”的自己,如在眼前。好想穿越回去和自己说:我知道了,十年之后是这样的——
原来,十年之后,不是哪份报纸的*金期过去了,而是报纸这种媒体的*金期过去了
原来,十年之后,不只是报纸被洗牌,是整个社会各行各业都在剧烈地洗牌。
知道了结果又怎样?就算现在再让我回到十年前,我应该还是会选择当一名记者。因为,这十年,纸媒经历了绚烂的生命期,有过最蓬勃的活力,这股活力足以把我这样的年轻人吸附进去、专心其中。
我有幸在纸媒最辉煌的时候当一名记者、编辑,这是我此生宝贵的财富。我一直认为,严肃媒体的*金期所培养出来的记者编辑群体,其扎实严谨的内容功底是难以复制的。
我有幸在南方都市报的鼎盛期加入了它;有幸成为南都精英部门——文化副刊部的一员,与这一行最NB的人共事;有幸担任全国顶尖的书评周刊的编辑长达七年。如果说,离开学校这十年,我依然在不断学习、成长,那正是南方都市报、文化副刊部塑造了今天的我。
但是,十年转眼逝去,时过境迁。在媒体业发生翻天覆地的现在,还要坚持纸媒的道路,还能保留昔日的荣光吗?
我敬佩那些作肯定回答的同行。但我自己再也没法斩钉截铁地说“是”。
曾经,我那么热爱这份工作,是因为它除了给我过得去的收入、相对宽松自由的工作环境,更给我作为“核心生产力”的自豪感。所有媒体人都有的那么一点理想主义的毛病,我也有。这份工作包容了我这个毛病。
但在今天,最让我辗转反侧的,就是这份自豪感已经消失殆尽。我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人人都说“夕阳”的行业,更甚的是,我发现作为编辑记者,根本无法为拯救这个行业做些什么。我自己本身就需要拯救。这种感觉糟糕透顶。
所以,既然我已经成为需要被拯救的人,那我就先自救。不要成为累赘,也是一种美德。既然行业大洗牌是避免不了的事情,那就主动改变自己,而不是被动地等着被清洗。我需要做的就是,告别报纸,换一条跑道,重新出发。
我依然深爱着媒体这份职业。但就像缘分已到尽头的恋人,理智上知道得走,感情上的牵绊只能狠下心来斩断。
真的不舍。但真的得走。这其中的滋味,只有今天同样备受煎熬的同行能懂。
我为自己选了一条新的跑道。我要往育儿、儿童教育产业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了。
这是我感兴趣的方向,也是一个正在急剧升温的行业。充满机会,也充满挑战。我决定进入行业,不再是一个只负责报道的媒体人,而是生产产品的业内人。媒体人一向习惯指点江山,但现在要真正一手一脚去做产品、拼市场。会做成什么样,我自己也不知道。但清楚的是,既然媒体的路越来越窄,就应该勇敢地换一条路,真正进入行业去,接受洗礼。
我庆幸半年前开的这个育儿公号。它让我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点和发展方向。虽然不再是书评编辑,但我会一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