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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6/5 21:36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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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楚天都市报记者夏雨摄影:楚天都市报记者萧颢

七仙女要回天庭的时候,不知即将分别的董永欢喜地去摘芦苇,摘芦苇做什么?做扫帚。他说:“想我离家已有百日,那寒窑之中一定肮脏不堪,今日回去一定要打扫得干干净净,才好让娘子你住呀……”

提起*梅戏《天仙配》最后一折《分别》,程丞指向自己的胸口,终于放任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倾泻而下。她说:“*梅戏,入心。”

程丞,青年*梅戏名家、湖北省戏曲艺术剧院国家一级演员,3年前,曾在第28届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的竞演中胜出,成为继杨俊、张辉之后湖北*梅戏的第三朵“梅花”。

9月26日,程丞在洪山南李路的一家茶馆接受了楚天都市报记者专访,初秋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右脸上,眼前的程丞,36年来和*梅戏如宿命般交叠的人生,一半鲜亮,一半忧伤。

程丞感情细腻,不用刻意回忆,就能将每一个精准到时刻的重要日子脱口而出。从家走进戏校,练功时从高处摔落,脸肿得跟鼻子一样高却若无其事;从安徽来到武汉,3年的“透明人”生活如冷水浇头,却给自己支起一张坚硬的壳不与人倾诉,直到一片柔软的“羽毛”掠过。

对*梅戏,她爱之敬之,她说,脚底上的一点泥都不愿带到舞台上,“因为它在我心里是一方净土,我希望能干干净净地上去,从内而外的干净,干净到没有自己,只有角色。”

10遍还唱不好,那练遍成吗

楚天都市报(楚):艺术门类多种,为什么偏是*梅戏,是父母的安排吗?

程丞(程):是本能。我的老家在安徽安庆潜山,一个小到骑自行车绕城一周都要不了多长时间的地方,却孕育出京剧鼻祖程长庚、鸳鸯蝴蝶派代表作家张恨水、杂技皇后夏菊花……唱*梅戏对我们来说好比说话一样自然。在我小的时候,妈妈的收音机里从早到晚放着*梅戏,县城里所有的音像店放的也都是*梅戏,这条巷子,“为救李郎离家园,谁料皇榜中状元……”(《女驸马》)的声音还没结束,转角“树上的鸟儿成双对,绿水青山带笑颜”(《天仙配》)已飘进耳朵。我家老房是过去的矮排房,邻里乡亲挨得近,停了电,邻居们都会从自家屋里出来,围坐在一起,喊我唱戏听。他们把五六岁、将床单毛巾披在身当戏服的我看做小小明星。

楚:在你11岁那年,安徽*梅戏学校来你母校招生,文静的你错失面试机会,但招生老师走后,你马上赶往下一个考点,并顺利入选,为什么会如此坚定、执着呢?

程:当时的自己太小并不懂什么是坚定,只是从心,自然而然地发生了。戏校的生活快乐而枯燥。快乐是因为单纯地做喜欢的事情,枯燥是因为简单得日复一日。无论冬夏,每天早上5:30起床训练,衣着永远是宽薄的练功服和厚重的*大衣,再无其它。我现在依然坚持着最简单而原始的练习。在家练唱,被隔壁的邻居友情吐槽,说:“你把一段唱完,我也觉得没什么,但你老在那一句上过不去,像卡带了一样,这个我听得太枯燥了!”

在我看来,技术层面上想把一句词唱得更自然,必须反复练习,10遍还唱不好,那练遍成吗?唱得好和唱得不好,只有一个缘由,就是练得够不够,没有嗓子今天不舒服或者这一段不适合的借口。

楚:你怀念戏校的日子吗?训练时一定有过刻骨铭心的疼吧?

程:很怀念,因为年少的时光不可复制。我受过最大的一次伤,是在一米多高的桌上下腰倒立时,双手扑了空,狠狠摔下来,脸砸地。随后的一整个礼拜,我的面颊肿得跟鼻子一样高,整张脸像是肉球,当时的我没有擦药,医院,继续训练,因为打心里不觉那是个事。

他在台下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,那一刻柔软破壳而出

楚:年戏校毕业后你去了安庆市*梅戏二团,一举获得安庆市*梅戏青年演员“新苗”金奖和*梅戏演唱大赛一等奖,成为备受瞩目的新星。同年,湖北省戏曲艺术剧院筑巢引凤,筹备成立湖北省*梅戏剧团,17岁的你作为人才来到武汉,一路都光鲜而顺利的样子。

程:并不是大家想象般如意。一个演员的全部生命与价值,是在舞台上。但年12月24号我和搭档曹祝来成为*梅戏剧团仅有的成员后,直到年12月18号*梅戏剧团挂牌之前,我们几乎无戏可演。生活上的苦并非不可逾越,真正痛苦的是不被需要、被闲置的状态。

楚:有想过放弃,结束这种境况吗?

程:每次想要告别时,又会被突如其来的人和事拽回来,像是注定的宿命。年,剧院有场折子戏专场内部展示,当时的我很不甘心,毕竟来武汉后一个戏都没展示过,于是报名参加,计划把这出戏唱完就离开。团里的人请来中国戏曲四大导演之一余笑予老师观看。我一辈子都忘不了,在我谢幕的时候,他在底下大喊了一声“程丞”,我吓坏了,此前我们毫无交集,他离我那么远,那么有名,而我已经习惯了透明。

对于别的戏,他什么意见都没提,只说了一番话,说我的眼睛很有力量,是个好苗子。他问当时的领导,“你们到底成不成立这个团?不成立就别浪费孩子的光阴。”问完,转脸朝向我说,“是我们对不起你,没有舞台,不知道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……”那一年18岁的我,在众人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他面前深深鞠了一躬,“谢谢”已讲不出声来,只是止不住地流泪。眼泪很复杂,有感动,也有积蓄的委屈。当没有人理解你的时候,你永远是被一个壳包着,不愿意打开,不愿意倾诉,不愿意让人触摸,但当一个人理解你,用哪怕一片羽毛掠过的时候,柔软一下就出来了。

那天晚上我给父母打了电话,以往生活中我遇到任何挫折,钱包被偷、没钱生活的时候从没有诉过苦,但这一次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,电话里我一个字没有说,一直哭。

艺术应该加减法并存,这句话像一把冷刀子插进来

楚:《天仙配》《罗帕记》《女驸马》《英子》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《小乔·赤壁》……你主演过这么多经典剧目,觉得自己和哪个角色最像?

程:《罗帕记》里的陈赛金。因为一条罗帕,陈赛金含冤从尚书千金、科举夫人变成失去所有的孤苦之人,一切从零开始,18年后冤情才终被洗去,得以全家团圆。但痛苦的过程也是她建立自我的过程。“妻好比那绿叶,陪衬夫郎……”你听最开始的唱词,能感受到她把自己当作男人的附属品,但到最后,“自立自在活人间,经苦难方知宽容暖,解心结容人容己天地宽。”这是一种女性的觉醒,在拥有自我的前提下去宽容一切。我和她都经历过触底反弹的过程,在坚守中创造希望,我学会接受生活给我的一切好与坏,然后从中发现自己,实现觉醒。

楚:随着时间的推移,对*梅戏的感情还是最初那般吗?

程:不,它一定是递进的,从单纯的喜欢到明白自我心意,而30岁是分水岭。30岁之前,掌声、奖项,我沉醉在聚光灯下的鲜亮与繁华;30岁之后,光鲜之外,艺术是追求纯粹,与自己的对话。

有人曾问雕塑家米开朗基罗如何造出伟大的《大卫》,他说:“一块石头,去掉它多余的部分,大卫就诞生了。”对啊,30岁之前我们在做加法,追逐成绩名利,却突然有这么一句话像一把冷刀子插进来: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去做一些认知上的减法?技术层面上的加法,是我们一辈子都要练习与积累的,而技术以外的去做减法,去掉不应该阻挡艺术感受力的东西,甚至是人生态度上复杂的部分。

每个人的身体里都住着一块原始的、本能的艺术家的灵性。在成长的过程中,也许我们把多余的“碎石”去掉,比如说自我设限、懒惰、虚荣、杂念等等,艺术的“你”便自然显现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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